美國商務部工業安全局 (Department of Commerce Bureau of Industry and Security, BIS) 10月17日發布了一紙公告，宣佈修改及加強其於 2022 年 10 月 7 日發布的限制的更新，以解決中國軍事現代化帶來的國家安全疑慮。總結這次修正及加強有2大重點：(1) 調整高階運算晶片是否受到限制的規範、(2) 採取新措施應對規避限制的風險。有部分評論將此次修正及加強歸因於華為強勢推出Mate 60手機，認為此舉挑戰了美方的底線；然而，也有評論認為這是「殺人一萬，自損三千」的做法，對中國出口晶片的限制也對美國的半導體供應商造成很大傷害，特別是NVIDIA、Intel及AMD，這3巨頭的收入有高達1/3來自中國市場。

美國BIS於10月17日發布的一系列規則，旨在更新先進運算半導體和半導體製造設備、以及支援超級運算應用和終端的項目的出口管制及使用，並在受制裁的實體名單中增加了2家中國企業。[1]10月17日所發布的3項管制總結如下。

修改高階運算晶片規則（AC/S IFR）

該規則的文字可在 BIS 網站上找到[2]，規則的生效日期為2023年11月17日，公眾意見徵詢截止日期為規則公開之日起60天內。

AC/S IFR除了保留了2022年10月7日規則中規定的嚴格中國範圍內許可要求外，並進行了兩類更新：
(一) 調整高階運算晶片是否受到限制的參數：根據公眾意見、最新技術發展以及對先前規則對國家安全影響的分析，AC/S IFR 刪除了「互連頻寬」(interconnect bandwidth)  作為識別受限晶片的規範。該規則也明定：

• 如果晶片超過以下兩個規範之一，也會被限制其出口：(1) 2022年10月7日發布的規則中之性能表現門檻；或者 (2) 一個新的「性能密度臨界點」（參考表１），旨在搶占未來的替代方案。
• 需要對效能略低於限制性能表現門檻的某些附加晶片進行出口通知。根據新的「高階運算許可例外通知（NAC）」，在收到向澳門和被確定為受美國武器禁運的目的地（包括中國）出口和再出口的通知後，美國政府將在25 天內決定該交易是否可以根據許可證例外進行操作，或者另外需要許可證。

此外，作為更新規範的一部分，BIS也引入了一項豁免，就是允許消費性應用晶片出口。

(二) 採取新措施以應對規避管制的風險，包括：

• 制定全球許可要求，向總部位於受美國武器禁運的任何目的地（包括中國）或澳門的任何公司，或其最終母公司總部位於這些國家的公司出口受管制的晶片，以防止來自管控之國家的公司通過其外國子公司或分支機構來獲取受管控之晶片。
• 創建新的危險信號和額外的盡職調查要求，以幫助代工廠識別來自受關注國家的受管控晶片設計。這將使代工廠更容易評估外國合作方是否試圖透過非法製造受限制的晶片來規避管制。
• 擴大先進晶片出口許可要求，在否定推斷的前設下，出口至美國實施武器禁運的所有22 個國家（包括中國）和澳門，均需申請出口許可。
• 針對相關國家利用第三國轉移或取得受限物品的報告，向這些國家出口先進晶片也要提出授權要求，但以假定批准為前設。這為可合規性監控和為執行提供更大的可視性。
• 對少量高階遊戲晶片制定了出口通知要求，以提高運輸情況的能見度，並防止其被濫用以破壞美國國家安全。
• 就多個主題徵求公眾意見，包括與基礎設施即服務(IaaS) 提供者相關的風險、對視為出口和視為再出口的控制措施的應用、可以向接收晶片設計的晶圓代工業者提供的額外合規指南，以及如何更準確地定義法規中的關鍵術語和參數。

華為Mate 60的啟示

總的來說，這次修正與補強可以用2句話來總結：受管制措施涉及的範圍更廣、技術水平限制被壓得更低。

華為於今年9月份風光推出了新一代智慧型手機Mate 60，殊不知已為美國修正及補強晶片禁令埋下伏筆。如果從正面思考，可以解釋為中國在層層封鎖及管制下，仍有能力自行設計、製造及量產7奈米晶片，雖然良率打上大問號，但也不禁令美國懷疑，究竟是中國在半導體研發上突破速度驚人，還是美國本來防禦限制不足，讓中國有機可乘，進而成功突圍？如果負面一點想，便會驚訝於中國的學習模仿能力，即使手上只有零散的資源，竟也能東併西湊產出一個像樣的產品，所以不能讓中國有任何「高階」或「類高階」的晶片，必須把限制的技術門檻降低。

堵死「漏洞」

究竟在重重限制下，中國是如何突破重圍，取得需要的產品？當然是比較迂迴的方式，而這次BIS修正及補強規範就是希望把這些迂迴的路給堵死。從產品面而言，像NVIDIA的A100及H100兩款板卡在被禁止出口中國後，供應商即針對禁令，針對中國市場量身打造合規且可出口中國的A800及H800板卡，相比100系列，800系列中的A800主要是將NVLink的傳輸速率由A100的600GB/s降至400GB/s，其他參數與A100基本一致。而另一種迂迴方式則是從地區著手，繞過受管制的地區從第三地取得貨源，或透過身處不受管制地區的分公司進行交易，為了堵死漏洞，BIS的受管制國家的名單也越來越長。

在中國，生成式AI的發展相當火爆，使得高性能GPU的AI晶片有很大的市場需求。其中，NVIDIA 的AI晶片在市場上居於壟斷地位，AMD的AI晶片市場份額相對較小。雖然有中國廠商於去年8月BIS下達禁令前下了大批A100訂單，但目前A100在大陸市場上已剩不多，加上BIS這一波新禁令加強管制將限制NVIDIA向中國提供中低階性能的人工晶片，料將引起一波搶購、屯積及漲價潮。

根據最新的規則，NVIDIA包括A100、A800、H100、H800、L40S及RTX 4090在內的晶片，對中國出口都將受到限制。在ECCN 3A090 新規下，除了原已被列入禁出口名單的 A100及H100 晶片外，將新增 A800 、H800 、L40S 及遊戲用卡 GeForce RTX 4090。

美國商務部BIS的 ECCN 3A090 分兩個項目，其中 3A090a 最高性能晶片的新要求，GPU的 Total Processing Performance (TPP) 不能超過 4800 或 TPP 不能超過 1600 同時性能密度(Performance Density, PD) 不能超過 5.92，按此規定， A100、A800、H100、H800 及 L40S 都不能出口至中國。

第二個針對次要高性能晶片的項目3A090b，則要求晶片如果介乎 TPP 2400至 4800 之間，同時 PD 介乎 1.6至 5.92 之間、或是 TPP 1600 或以上，同時 PD 介乎 3.2 至 5.92 之間，除非取得美國商務部許可，否則不能出口中國；而GeForce RTX 4090 正屬於此類。

表1. BIS新規出口管制清單之ECCN  3A090修正條件  (2023年10月24日)；製表：北美智權報／李淑蓮

池魚之殃

對面新的管制措施，遊戲玩家可以說是遭到池魚之殃。GeForce RTX 4090本來只是針對高階遊戲玩家的顯示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NVIDIA在其官網介紹中一直強調RTX 4090於人工智慧方面的效能[3]，因此BIS本著「寧可錯殺一百個，也不要放掉一個」的精神，把遊戲用的顯示卡也一併列入管制對象，讓玩家哀鴻遍野。

早前新禁令尚未正式公布之前，已經有廠商屯積NVIDIA的800系到，在新禁令出來之後，配備GeForce RTX 4090的顯示卡立即被瘋搶，由於香港及澳門同屬受管制出口的地區，所以當陸、港、澳三地被搶完之後，台灣也開始缺貨，在PC home、樂天、Momo等大型購物網均呈現缺貨狀態。

不過，GeForce RTX 4090目前只是需要取得出口許可，並不是限制出口，且新規指出制定了出口通知要求只是為了提高運輸情況的能見度，是以假定批准為前設的，玩家們也不用太擔心。

備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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