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是台積電的專利策略，而《孫子兵法》更是台積電副法務長陳碧莉在專利戰場上的葵花寶典，北美智權報已不只一次行文介紹[1]、[2]。隨著時間的推移，陳碧莉對《孫子兵法》的掌握益發純熟，而台積電在養兵與用兵方面，又有長足的進步，藉著工總主辦的『創新智權運用-IP Bank 借東風國際談判佔上風』線上座談會的分享，我們來重溫及更新台積電的國際智財贏家策略。
台積電智權法務四大策略目標
每家企業的智權法務單位的權責任務都不一樣，陳碧莉開宗明義的指出，台積電 (TSMC) 的智權法務部門有四大策略目標，分別是：
(1) 保護創新技術領先地位：眾所周知，TSMC最近幾年在先進製程部分已領先其競爭者如Intel、Samsung，從7奈米開始到5奈米，均是全球領先，因此保護創新技術領先地位非常重要。
(2) 強化市場整體競爭優勢：TSMC是靠技術起家的，而技術就是公司最大的競爭優勢；只要能保護創新技術，就能強化競爭優勢。
(3) 捍衛全球營運活動自由：因為TSMC客戶普及全球，因此必須要確保全球營運活動自由，不會有injunction或是高額的損害賠償，如此一來才能確保營運正常及獲利。這不僅是非常高難度的挑戰，也是重要使命。
(4) 樹立產業卓越智權聲譽：IP的聲譽是很重要的。在20、30年前台灣公司要面對很多外國強權如IBM、Motorola、AT & T、Bell Lab.、或日本的Toshiba、Hitachi，而台灣的高科技公司在面對這些國外大廠時，因為專利數量及強度均不足，因此在談判時往往是占下風的。
養兵千日：建構全球戰略版圖
經過30多年的成長，TSMC今天已經是一家全球性的跨國大企業，規模大到已不能再使用以小博大的策略。在陳碧莉於2012年加入TSMC時，當時在美國專利權人排行榜還在50以外。在這10年間，TSMC有一個目標，就是要成為專利強權公司，所以非常積極建構本身專利策略版圖：技術到那裡，專利就超前部署；用簡單一句話來形容：「半導體製程線寬越做越小，TSMC的專利版圖就越做越大」。針對每一個世代的半導體技術，TSMC早在一、二十年前就超前佈署了，待產品量產時，這些專利版圖早已建構到位，且持續擴張。陳碧莉指出權利是一先行指標，從專利申請趨勢即可知市場及競爭對手在走的路線圖。
在養兵千日的部分，陳碧莉於2022年作了一個更新及總結如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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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積電歷年專利成果與排名 ● 全球專利申請累計75,000+件 ● 全球專利獲證累計52,000+件 ● 美國專利申請排名No. 3平歷史紀錄 ● 美國專利獲證排名No.4創歷史新高 ● 美國專利案獲准率No. 1高達100% ● 美國專利品質數量No. 1先進半導體 ● 台灣專利申請排行No. 1連續五年 ● 台灣專利獲證排行No.1再居榜首 數據更新日期：2022/6/24 |
圖1. 台積電歷年專利成果與排名；資料來源：《國際智權的贏家策略》簡報，陳碧莉，TSMC副法務長；2022/6/24
用兵一時：智權保衛反制攻防作戰計畫
對TSMC來說，申請專利不是為了充數量，專利必須是一種能反制攻防作戰的武器。除了針對本身專利技術版圖定期閱兵整軍外，也會監控專利板塊移動及專利市場交易資訊，特別是半導體技術領域。
面對智權爭訟，TSMC有以下的基本立場：
- 不傾向取得授權。因為TSMC每年都投入大量研發人力及鉅額研發經費，以發展自主先進技術，居於半導體製造產業技術領先地位，並積極佈局建構專利版圖及營業秘密之保護。
- 建立內部資深智權法務團隊，延聘聲譽良好的外部專業律師，組成跨國智權訴訟作戰團隊，全力保護公司技術創新及全球營運自由。其實TSMC「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的「兵」除了是指專利外，這些資深智權法務團隊也是很重要的兵，特別是在前案檢索的部分，更是屢立大功。
- 因應個案擬定智權攻防策略，包括主動提起訴訟及積極反制行動，例如智權侵權訴訟、確認智權無效或不侵權訴訟、專利無效撤銷程序等。
- 拒絕為了避免或解決訴訟而輕易和解。TSMC對於訴訟不畏戰，並有長期對抗以取得最終勝訴之決心及準備。
- 拒絕對騷擾性的主張或訴訟妥協，以杜絕此類請求重演。
- 尋求商業及法律層面兼顧的雙贏解決方案。
國際訴訟戰績分享
調查數據顯示，美國專利訴訟有7成以上原告是NPE(圖2)，即亦是沒有生產產品的非實施專利實體。由於NPE並不從事生產，因此無法以反告來反擊，在這種情況下，用IPR來令其專利無效是省錢省時又便捷的最佳策略。
- 國際訴訟勝利戰果(1) ：專利撤銷
TSMC網羅資深研究人員及工程師，轉調法務智權部門，這些資深研究人員及工程師都具備獨到優異的專利分析及前案檢索能力；此外，TSMC也建立了大型的前案資料庫，因此往往能找到其他公司無法發現的殺手級前案。加上律師團隊絶佳分析比對及爭點論述的合作模式，在美國專利無效撤銷程序上，TSMC締造了90%以上的立案率及100%的撤銷成功率，有效嚇阻專利外患。在這種情況下，競爭對手或NPE可能會選擇先起訴其他公司而不是TSMC。
另一方面，「知己知彼，百戰百勝」，TSMC在上戰場前會對對手身家背景及系爭專利進行全面性調查，公司部分包括公司背景、專利布局、訴訟歷史、關係檢查；系爭專利則審視其讓渡記錄、授權計畫、訴訟歷史及無效挑戰記錄。
- 國際訴訟勝利戰果(2) ：境外實施
美國北加州法院某原告 (主要是NPE，但也有少量製造業務) 控告TSMC及其客戶，主張9件專利侵權，TSMC主導提出Extra-territoriality域外實施法律爭點，蒐集大量事實證據，提出完整法律論述，證明系爭產銷商業活動係在美國境外實施，獲得最終勝訴判決；除此之外，TSMC也反訴其6件專利侵權。迫使對手撤回長達7年的訴訟，鎩羽而歸。 - 國際訴訟勝利戰果(3) ：專利前哨戰
在美國德州法院先後兩件訴訟中，TSMC團隊努力不懈進行前案檢索及技術比對分析，取得Markman Hearing Claim Construction (專利範圍解釋) 壓倒性優勢；配合提出極強前案支持IPR專利無效撤銷行動，反擊對手使其面臨可能喪失專利資產的風險，迫使對造提前承認敗訴，再締勝利戰績。 - 國際訴訟勝利戰果(4) ：管轄權戰爭
先發制人攻其不備，在德拉瓦州法院提出確認不侵權訴訟，取得管轄法院選擇優勢；在所有被告組成的聯合防禦陣線掌控主導權，迫使原告最早向TSMC求和。 - 國際訴訟勝利戰果(5) ：反守為攻
外國廠商在美國可以在任何地點被訴，因在東德州被訴對TSMC不利，TSMC即迅速擬定應戰策略，聯合加州供應商提出確認不侵權訴訟，順利贏得管轄權移轉。後來在證據調查程序(Discovery)中發現系爭專利存在發明人資格 (Inventorship) 疑點，由共同發明人提出專利權歸屬之訴，因此案件訴訟中止，最後成功解決。
多元化專利爭訟解決方案
在專利戰場上，不一定是非致對方於死地不可，有時候雙贏才是最高境界。
- 雙贏争議解決案例(1) ：危機變轉機
某原告先後控告某公司及TSMC客戶，並於前案中獲勝，陪審團判賠金額高達數億美元。由於系爭專利曾被別的廠商藉IPR使其無效，但並未成功，顯示系爭專利有一定強度。但經TSMC團隊鍥而不捨的搜尋，終於找到獨門致命性的前案武器，並主導談判策略，施壓警告對手如果TSMC提出IPR，其鉅額勝訴判決金額可能不保，原告因害怕而撤告。TSMC成功化危機為契機，達成和解，護駕客戶產品順利上市 - 雙贏争議解決案例(2) ：化敵為友
某半導體領域NPE挾逾萬件半導體專利來要求TSMC支付權利金，歷經數年周旋談判，提出創新IP Collaboration合作架構 ─ 專利策略性目標導向購買授權計畫。雙方基於此一創新架構順利達成協議，並進一步建立雙贏智權夥伴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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